朱华晨：尽量减少接触野生动物和流浪的动物

多地曝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后，1月23日，长期研究病毒性新发性传染病的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教授、第十六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获得者朱华晨接受记者采访，分析了病毒的起源和进化。

朱华晨介绍，冠状病毒实际上在自然界中的分布是非常广的，它可以感染很多动物，宿主谱极其广泛。从进化的角度来讲，这个病毒应该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病毒，它已经在自然界中适应得非常好，所以它能够感染很多不同种类的动物，并且能让自己成功地长期流传下来。比如，冠状病毒可以感染多种鸟类，也可感染哺乳动物。它甚至能感染昆虫，比如蚊子；也可以感染一些水产动物。虽然在无脊椎动物中，它的阳性率很低，但确实是可以感染和携带的，有的动物感染后并不发病。最近我们在水生动物里面检测到一些新型冠状病毒，它们跟我们目前已知的冠状病毒亲缘关系比较远，可能属于比较古老、歧变比较早的谱系。

再有在野生动物，特别是野生哺乳动物里面，像貂、獾、果子狸，还有竹鼠、流浪猫狗等中小型哺乳动物里面，它的阳性比例其实是蛮高的。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年份检测到的这些冠状病毒，都属于自然界本身就存在及固有的，它们与宿主一直互相适应，达成了很好的平衡，共同生存。总的来说，冠状病毒的宿主范围可能比我们原来所想象的要宽得多。比如无脊椎动物、水生生物里面有可能也会有。

朱华晨说，从进化的角度讲，目前已经知道的哺乳动物冠状病毒，都可以追溯到蝙蝠所携带的冠状病毒。蝙蝠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动物，属于翼手目。在生物分类单位里，目是一个非常大的分类单位。翼手目有一千多个蝙蝠物种，而我们人类，只有区区一个物种。蝙蝠种类这么多，又能长途飞行，寿命又长，它还有一些非常特殊的行为和免疫的特性，所以它可以容忍很多病毒，携带很多病毒，并且能够长距离地把它们撒播出去。蝙蝠是一种具有危险性的动物，它身上携带着很多比较烈性的病原体，SARS样冠状病毒只是其中之一。

那么冠状病毒是怎么来到我们人类的身边的？朱华晨介绍，一般来讲，会有一个中间宿主，当然不排除偶尔有一些情况，比如直接捕杀或猎食蝙蝠，或者接触蝙蝠，或者吃了蝙蝠咬过的水果，就有机会暴露在病毒中。这当中又可能会有个别的人，可能会感染上病毒，甚至出现严重的病症。但是大面积的暴发，比较大的可能性，还是要有一个中间的宿主。这种中间宿主很可能是中小型脊椎动物，并且在生活中能够接触到，比如餐馆、市场上的野生动物，或者是流浪动物。

朱华晨介绍，在目前已知的病毒序列中，最接近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是中科院石正丽团队发现的一个蝙蝠病毒。其基因组相似程度大约是96％。但对这个病毒在自然界中的分布情况并不是特别清楚。比如说，除了蝙蝠之外，别的动物有没有，如果有的话，相似度可以达到多高……

因为不知道病毒源头，导致防控难度比较高。另外根据对新型冠状病毒的研究，其在基因序列上也有一些特殊之处，比如说可能有一些重组的历史，也就是说，它在自然界当中，有可能是由两种甚至三种病毒组合而成，如可能是一个蝙蝠病毒跟另外一个动物的冠状病毒发生重组。所以对自然要有敬畏之心，因为在自然界中你所不知道的世界，还很大。

最后，朱华晨介绍，到目前为止，冠状病毒家族一共有七种病毒可以感染人类，但是这不会是最终结果。冠状病毒在自然界中如此广泛地存在，基因多样性又如此明显，所以重组、突变的可能性极其高，以后肯定还会不断发生新的病毒和感染性事件。朱教授呼吁要尽量减少接触野生动物，尤其是来源复杂的活动物，包括流浪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