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某危废处置车间。 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刘良伟
【讯】不久前，为进一步促进危废利用处置行业高质量发展，湖南省发布了2022年度引导性通告，对“湖南省危废综合利用处置能力严重过剩局面”发出预警，请投资者理性判断湖南省危废利用处置市场，防范投资风险。
无独有偶，今年以来，江西、山东、吉林、广西等多地生态环境部门已发出相关提示，建议社会资本投资危废利用处置能力建设时，应充分做好项目可行性论证和市场调研，避免产能闲置、减少资源浪费。
今日处置能力的过剩意味着昨日资本的“狂飙突进”。短短几年，危废利用处置从严重不足到过剩犹如“过山车”一般，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危废市场价格跳水
危废利用处置行业主要服务于工业领域，危废利用处置大省如广东、山东、江苏等也都是工业大省。不同于污水处理和垃圾焚烧等市政项目，危废行业具有明显的商业属性，价格受供需关系影响较大。山东省危废市场的表现在我国整个危废行业中具有代表性。
山东省固体废物和危险化学品污染防治中心彭晓静等人指出，目前，山东省危废利用处置能力过剩。数据表明，山东省经营单位和企业自建设施利用处置能力超2700万吨，接近危废产生量的3倍，部分自建设施闲置，经营单位设施运行负荷过低。
申报数据显示，2020年，危废综合处置单位焚烧、填埋和水泥窑协同平均负荷只有27.85%。此外，山东省处置能力地区分布不平衡。部分市危废处置能力严重过剩，如临沂市建成7家综合处置单位，济宁市和淄博市各有5家综合处置单位，青岛市、聊城市只有一家处置单位运行。
一家挣扎在山东市场上的危废企业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我们现在是赔本做生意。”“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运营呢？”“停下来赔得更多。”停下来意味着设备、人力等方面更大的损失。
产能的严重过剩带来的市场最直接反应是价格的跳水。
中山保创环保的林少俊曾在2018年接近尾声的时候还感慨危废转移处理费用高得吓人。然而，这种感慨没有持续多久。以山东省市场为例，仅仅到了2019年，危废处置价格便迎来重要拐点，如过山车般从高位迅速回落。业内人士阿雄说：“个别区域如广东、山东等地焚烧处置费从2017年均价跌至2000元/吨—3000元/吨，跌幅超50%。”
市场好时投资者趋之若鹜
待到投产已是“僧多粥少”
“危废处理行业是一个以法律法规和政策为引导、对环保相关政策高度敏感的行业。纵观世界各国危废处理行业的发展史，环保法规越健全、环境标准和环境执法越严格的国家，危废处理行业也就越发达。而往往都是重大历史事件，以惨痛的代价推动着政策法规的加速变革。例如1993年发生的深圳危险品仓库爆炸、2003年的非典，对我国危废政策的加速完善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E20研究院固废产业研究中心负责人潘功总结道。
2013年，两高司法解释出台，其内容为非法排放、倾倒、处置危险废物3吨以上的，即构成严重的污染环境罪。这对于危废行业来说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危废处置成为刚需。此后，“危废”成为环境违法案件的高发领域。据统计，两高司法解释实施以来，2014年、2015年，各级生态环境部门向公安机关移送涉嫌环境污染犯罪案件中，约40%涉及危废。
“在《固废法》修订、《国家危险废物名录》修订等一系列政策、法律的催化下，环保执法进一步趋严，也带动危废处置价格的上浮波动。我国危废处理市场空间急剧放大，进入爆发式成长期。而危废处置价格，在处理能力存在缺口的情况下，随着需求的不断释放而节节攀升。”潘功告诉本报记者，那个时候，危废市场受到资本追捧，处置价格水涨船高。
据统计，截至2019年年底，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颁发的危废（含医疗废物）经营许可证共4195个。相比2006年，2019年全国危废（含医疗废物）许可证数量增长376%。2017年—2019年，危废经营许可数量增长迅猛，由2722个迅速增长至4195个，增长率分别为24%、18%、30%。
“危废项目的筹建周期比较长，从选址拿地、规划审批到工程建设、调试运营，通常需要三四年，这就隐藏了产能。这几年间，看起来还是原来的那些产能在处置危废，但产能会在之后集中释放出来。再加上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的影响，整体产废量下降，跨市转运受阻，使危废处置供大于求的问题更加凸显，产能过剩问题逐渐暴露出来。”首创环保危废事业部总经理苗浩告诉记者，“市场好时投资者趋之若鹜，跑马圈地，等到投产时市场已然是‘僧多粥少’，量价齐跌。以前‘你挑料’，现在‘料挑你’。市场的巨大变化也给企业经营业绩下滑埋下了伏笔。”
行业必将回归其工业服务本质
专业的服务，合理的利润
根据危废领域的头部企业之一东江环保（股票代码：00672）发布的2021年年度报告，报告期内公司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为1.61亿元，同比下滑46.98%。利润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危废行业竞争持续加剧，资源化危废收运成本持续提高、无害化收运处置价格大幅下降。据公司市场统计，焚烧、填埋类收运价格平均跌幅超20%。
无独有偶。华旭环保2021年年度报告显示，报告期内公司营业收入同比下滑32.48%，主要原因是公司主要客户危废产生量比上年同期大幅减少。同时，再生资源利用和贸易收入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
新宇环保附属公司在江苏省多个城市收集处理危险工业废物及受管制医疗废物，收益总额同比下降24.1%，主要原因是危险工业废物的单位收集处理及处置价格下滑。
采访过程中，有业界人士担心“过山车”现象会在其他地方重演。
面对市场参与者对于价格波动的忧虑，潘功认为：“下跌是正常的市场调整，我们对于价格的预期在逐步回归理性。几年前，有些地方危废处置价格每吨达到上万元，这本身就是一种非理性上浮。我们不能用这样的价格去做公司未来的财务测算。这种看似‘血雨腥风’的厮杀给企业带来貌似很‘惨烈’的竞争，实际上就是优胜劣汰的过程。企业在目前阵痛期需要有足够的‘韧性’，而有稳定的运营管理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的企业才会拥有核心竞争力。”
苗浩说：“现在危废处置市场是供远大于求，经过一段时间的淘汰重组后，最终会回归到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供略大于求。原来那种处置价格严重偏离价值的暴利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就像水泥、煤电等传统行业所经历的过程一样，危废处置行业也必将回归其工业服务的本质：专业的服务，合理的利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