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危险——全球土壤污染问题

如果我们对人类的食物追根溯源，就会发现无论是蔬菜、水果、粮食，还是肉类和奶制品，几乎所有的食物都产自土壤、产自孕育生命的“大地母亲”。然而，土壤常常被人们忽视，进而受到从战争到工业化、从农畜牧业生产到城市扩张等各种人类活动的影响。联合国粮农组织多年来一直高度关注土壤安全问题，并为此于今年早些时候特别举行了首次“全球土壤污染研讨会”，以推动国际社会提高对土壤退化和流失等问题的重视，并提醒公众了解并致力于减少全球土壤污染。

粮农组织土地和水资源司司长爱德华多·曼瑟尔(Eduardo Mansur)在接受专访时指出，地球表面形成1厘米厚的土壤大约需要300年或更长时间，因此土壤对人类而言是一种极其宝贵的资源。他说，“土壤是我们大部分食物生产的基础。据估计，高达95%的食物来自土地。但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视土壤为理所当然，好像土壤就应该为我们生产粮食、提供营养。”

工业化、战争、采矿和农业集约化在全球范围内都造成了土壤污染，而城市的发展导致土壤成为了日益增多的城市废物的填埋场。具体而言，采矿、熔炼和制造在内的工业活动;生活垃圾、畜禽废物和城市废物;农用杀虫剂、除草剂、化肥;释放到环境中或在环境中分解的石油衍生物;车辆尾气等，都是土壤的污染源。还有一些“新型污染物”造成的危害也越来越令人担忧。例如药物、内分泌干扰素、荷尔蒙制剂和生物污染物;废旧电子产品产生的“电子垃圾”;以及现在人们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使用的塑料。

“土壤污染是一个隐藏的敌人。你会看到土壤侵蚀，你会看到土壤中的盐分很明显，但土壤中的污染是隐藏的，往往只有当为时已晚时才能被识别出来。”

——联合国粮农组织土地和水资源司司长曼瑟尔

土壤污染一方面损害植物代谢从而减少作物产量，另一方面导致作物无法被安全食用，因此对粮食安全构成了威胁。污染物还直接危害生活在土壤中的微生物，而这些微生物可以保持土壤的肥沃度。同时，如果受到危险元素如砷、铅、镉，以及多氯联苯和多环芳烃等有机化学成分，以及抗生素或内分泌干扰素等药物的污染，土壤会对人体健康构成严重威胁。曼瑟尔就此指出，“土壤或多或少像一块海绵，它的吸收力是有一定限度的，它的饱和度也是有限的。当然，这块海绵也会有它的反应。如果说土壤是海绵，那么它下面是什么?是水。所以，如果我们污染了我们的土壤，我们总是会污染地下水，而地球上90%的淡水都是地下水。所以土壤与植物、动物、营养，与我们所吃的食物和饮用的水的质量有直接的关系。”

粮农组织在这次研讨会上发布的一份报告就土壤污染问题提供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数据：7勺的铅就会污染1公顷的土地和20万立方米的水。而2012年全球城市固体废物年产量约为13亿吨;在垃圾填埋场中有60-80%的垃圾可以循环利用，但现在并没有实现。2015年，欧洲化学工业排放的化学污染物为3.19亿吨，其中1.17亿吨被认为对环境构成了危险。全球粪肥产量在1961到2016年间增长了66%，从7300万吨增长至1.24亿吨，粪肥中可能含有大量重金属、病原体和抗生素。同时，约有1.1亿个地雷或其他未爆炸武器散落在64个国家，这些战争遗留物随着其逐渐被侵蚀会释放出重金属。此外，北半球几乎所有的土壤中所含的放射性核素浓度都高于基准水平，原因是核武器大气层试验和像切尔诺贝利事件这样的放射性事故产生了放射性尘埃。

“我认为我们已经到了必须对土壤给予更多关注的地步。因为只有健康的土壤才会产生健康的食物。还要请记住，我们也达到了农业扩张的极限，因为我们必须在同样多的土地上生产出高质量的食物……”

——联合国粮农组织土地和水资源司司长曼瑟尔

与问题的严重性相悖的是，世界从未对全球土壤污染状况进行过系统性的评估，而且迄今所开展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发达国家。在有数据的国家中，据估计澳大利亚现在约有8万个地点存在土壤污染;中国将16%的土壤以及19%的农业土壤列为受污染土壤，这些土壤不同程度地受到重金属污染，包括铬、镍、砷污染，尽管如此，这些耕地还是用来生产粮食供人类消费;此外，欧洲经济区和西巴尔干地区约有300万个潜在污染地点;美国有1300个地点被列入该国的超级基金国家重点污染热点清单。

我们必须首先推动对土壤污染进行评估，然后尝试解决造成问题的原因。因为就土壤侵蚀和其他威胁而言，有时它们是自然情况下本来就会发生的，比如风蚀。但在土壤污染的问题上，大部分情况都是人为造成的，这意味着我们人类一直在向土壤中投入污染物质。粮农组织召开了第一次全球土壤污染研讨会，我们希望通过这次研讨会能够产生一本书，告诉我们如何去解决土壤污染问题。这是一个全球问题，是各国必须一直解决下去的问题，以确保对遭受了污染的土壤进行补救，并避免进一步的污染。”